棺中录(已升官发财)

套娃妇女,夺笋真人

养蓝✓养思追的蓝!
养冰✓养冰妹的冰!

历历万乡 番外 之 炩

    *金崽中心,cp追仪,小朋友组四人友情向

  *放飞自我,没有智商

  *特别ooc


  Summary:长夜难明,秉烛前行


  ……………………………………



  蓝思追和蓝景仪已经在金麟台铲屎铲了三天了,要说当事人感受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01


  事情要说三日前说起,听闻蓝思追与蓝景仪“死而复生”,一向泪腺发达的金凌登时激动不已泪流不止,一夜过去,非但眼睛哭肿成了两个红核桃,还害了怕风怕光的眼疾。小厮慌慌张张就去云梦报信,江澄本欲亲自来兰陵探病却不料被欧阳宗主一把拖住,拼命拉他在楚地带领战后重建运动并发表重要讲话。


  “那金凌……”江澄欲言又止。


  “这个好办!”欧阳宗主善解人意得紧,大手一挥就把自己亲儿子给推了出去。只是欧阳宗主到底漏算了一步,欧阳子真是个心思活络的,凭空变出几朵娇花贿赂了负责运输他北上的母上大人,拍拍屁股就往姑苏去了。


  然而,欧阳子真并不是想临阵脱逃,而是去搬救兵。“本着我下地狱,老子的亲友一个也他妈别想跑”的行动纲领,欧阳小公子在云深不知处对着宗主蓝曦臣声泪俱下控诉了蓝思追与蓝景仪二人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抛友弃朋行为,字字珠玑。


  蓝曦臣还未答话,吃瓜群众魏无羡一激动直接从寒室窗棂上翻了进来,不顾自己偷听墙角的不雅正作风,魏无羡握着欧阳子真的手先是一通嘘寒问暖,又是旁敲侧击问了几句金凌的近况,最后直接当家做主地替蓝曦臣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等魏无羡带着一头雾水的欧阳子真和一脸看戏的蓝曦臣到静室的时候,才发现蓝忘机果真与他是心有灵犀千万遍,早就将蓝思追和蓝景仪打包好了安置在门口,静候他们一行三人光临。


  “放心去吧。”蓝忘机对着思追和景仪一点头,授意得很是明显。


  “含光君……这不马上就要母亲节和父亲节了么。”蓝思追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你们去见义勇为一段时间,就是我和蓝湛最好的节日礼物了。”魏无羡选择性忽略了母亲节,并殷勤地拿出早已备了多时的各种不必要的盘缠和干粮,“事不宜迟,快走吧,你们可以在兰陵多陪金凌一些时日。”


  含光君和魏前辈这条路都被堵死了,蓝景仪眼中精光一转,求助的目线立刻投向蓝曦臣。然而蓝曦臣早就对此完全免疫了,不仅毫无反应,甚至还有点想笑。他刻意压下笑意,顺便清了清嗓子,终于拾起了那薄弱到尘埃里的宗主尊严,“记得回来就好。”


  三个孩子就这样被各自家长安排了一个明明白白,踏上了兰陵之旅,迎接来自金小宗主暴风骤雨一般的傲娇洗礼。


  金阐曰:活几把该。


  


  02


  小厮来传信,说欧阳家公子与两位蓝家公子来访,原本专注处理公务的金凌信手一弹熄灭了烛火,啪地一声丢掉手中毛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了床,空中保持平衡的同时还不忘轻抖两下脚踝甩开鞋子,一骨碌就拿棉被把自己裹了一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节如嫩藕一般白嫩细腻的小臂在外面。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已经不知是演练过多少次了,不仅是小厮见怪不怪,就连仙子也都乖乖爬起身来叼着金凌的鞋整齐放回床边,又顶着个毛茸茸的脑壳趴在了他自然垂落的手下。


  金阐本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迎人的,一路上打量着他三人,险些就要乐出声来,直把欧阳子真看得浑身发麻,还以为几日不见这厮转了性子改去好男风了。


  金家财大气粗,仙府也修建得规模恢宏,装潢精良。从前蓝思追和蓝景仪只在前庭行走,如今被金阐引到了后院,倒是见了兰陵金氏的另一番金碧辉煌模样。


  金凌恋旧,虽然已经位及宗主,却还住在从前他自己的寝居里,隔壁就是金子轩和江厌离的婚房,原先敛芳尊和夫人的房间也在不远处。到了地方,金阐本想推门就进,但是想着有外客在,该讲的礼节还是不能少了,于是乎象征性地敲敲门,听着屋里人气若游丝的一声“进”,拼命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这才轻轻推了门进去。


  因为金凌害了眼疾,怕风又怕光,整间屋子都被黑绒布蒙了一层又一层,好在都是修真之人目力强,金阐扫了一眼床前矮桌上干干净净的药碗,内心腹诽自家宗主今日份的戏可算是做足了,但还是温善道:“咳,宗主,烦……咳,你的朋友们来了。”


  闷闷的声音从床上圆鼓鼓的被团里传来,“他们还知道来啊。”


  “抱歉,让你挂心了。”蓝思追温润道,金凌今日忧伤成疾至此,确实是他们思虑不周,想了想就又道了一句,“抱歉。”


  “你们能有什么错,错的都是我罢了。哎,可笑我这一生,原本就是不值得……”八分委屈两分做作,还带了十成的哭腔,若是放在金家那些生得闭月羞花的美娇娘嘴里说出来这话,估计能把欧阳子真酥掉一层皮,可从金凌嘴里说出来,这味道就变得有点膈应和肉麻了。


  “拖你的福,我还没死呢,现在来看看你有没有死!”蓝景仪抖了抖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提起一脚朝着金凌的屁股就踢了上去。


  “操!蓝景仪!你死了!”金凌一把掀开被子,又扯开双眼缠得乱七八糟的布条,与蓝景仪生猛互殴,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好不热闹。仙子耸起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一旁欢呼,为他的主人强势助兴,犬吠声,武斗声,呼喝声,声声入耳,欧阳子真听得两眼一黑,摇头道:“又来了。”


  谁也没注意到在一旁的蓝思追默默黑线,装模作样地拉架道:“啊!金公子和景仪的感情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要好呢。”


  “蓝思追,你听听自己说的这是人话么?”炮火忽然的转移,金凌放开了要假意掐住蓝景仪脖子的双手,指着蓝思追就开骂,“老子为你们俩牵肠挂肚,你们却对我不管不顾。如今见了面了,你男人就这般欺侮于我,你置若罔闻也就罢了。你他妈的居然还敢吃飞醋,你要死么?!”


  蓝思追一向善解人意,看金凌发飙都直接爆了粗口,立刻举手投降,“我没有,我真没有。”


  “没有?”金凌俊秀长眉一挑,“你们俩私定终身的事儿是我目光敏锐自己察觉的;你们俩携手赴死是我从战报上听到的;你们俩死里逃生归来姑苏是魏无羡告诉我的;就连你户口本上改了名字也是金阐同我说的。”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金凌妒火中烧拍着地怒骂,“妈的!凭什么金阐都能知道,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们两个就这么不愿意和我通个气儿么?!你们到底拿我当什么?!”


  “当兄弟!当兄弟!”金阐看着金凌暴跳如雷连着额头上青筋都突了起来,担心他再伤着眼睛,赶紧好言安抚。


  “放屁!我们本来就是兄弟!”金凌怒目圆瞪,视线挪向欧阳子真,欧阳子真也立马点头称是。再挪向蓝思追,蓝思追更是顺水推舟连声附和,“是兄弟。”


  本来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装死的蓝景仪,扬起头来,扭着半个身子回望着蓝思追,“你拿金凌当兄弟,拿我当什么?”


  “当然是拿你当老婆啊!”金凌当上宗主之后学着他舅舅的模样终日板着一张臭脸,不苟言笑,除非忍不住。就像现在这样,捂着肚子嘎嘎乐出声来。


  蓝景仪眼中精光一转,顿时明白了其中弯弯绕绕,两爪并用钳住金凌的双颊,一番撕扯揉捏:“好你个金凌,你装病就算了,还伙同他们一起寻我开心!”


  金凌虽被压制,但仍存心反击,修长素手直指蓝思追,仙子旋即扑了上去,“仙子,给我拉!”


  欧阳子真立刻战术后仰,想叫上金阐一起闪避,这才发现那厮早就跑得没影了。他恨骂了一句损色当真不厚道,忙捂住口鼻跃上房梁,免得自己也被无辜躺枪。


  金阐一溜小跑到快出后院门方才敢停下来歇一歇,听着身后房中传来鸡飞狗跳的叫闹声,他一边无奈摇头,一边啐道:“金凌,你可就作吧。”


  


  03


  金凌的作是炉火纯青,他的眼疾也是确有其事,虽然并未有他说得那般严重,但是医嘱说少见风少见光也是真的。金凌作天作地把欧阳子真,蓝思追和蓝景仪给召来,除了好友团聚这一缘由,最切实的目的就是为他的仙子来挑一个合适的训导员。


  他要幽居静养,不得外出,自然就要有人替他去陪仙子放野散步。照理说这等小事本不该麻烦旁人的,只是仙子委实不喜金阐,金阐又懒得伺候,一人一狗相看两相厌。金凌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找他舅舅搬救兵,没想到江澄没来,倒盼来了害他生病的罪魁祸首。


  既来之,则安之。难得蓝思追与蓝景仪两个是能入仙子眼的修士,如此大任便落到他二人肩上了。


  仙子得了金凌的授意,故意刁难着蓝思追与蓝景仪,它在前面一路排泄,他俩就得紧跟着给处理了去。蓝景仪好几次想要揪着仙子的鬃毛冲它大吼上一通,最后总在蓝思追和善温柔的微笑中败下阵来,毕竟归根结底也是他们“负了”金凌在前。


  且不说相识一场,几次涉险中相救的过命交情。就说他们回云深不知处修养的时候,兰陵送来的各种名贵药材也都是金凌的拳拳心意。即便金凌的确是性情娇纵了一些,但得友如此,夫复何求,由着他拿乔耍赖撒撒气使小性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蓝思追蹲下身去,将要着手清理,却被蓝景仪拍了拍肩膀叫住,“放着我来好了。”说罢,蓝景仪便接过蓝思追手中的扫帚与簸箕,将仙子的粪便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蓝思追就在一旁静静注视着景仪的侧颜,看着他纤长的睫毛随着每一次动作在深深眼帘上蹁跹起舞,隐隐读出来一丝沉稳与担当。


  蓝思追总觉得自他二人回归现世以来,两个人的地位就像两极反转,蓝景仪对他好得不像样,还像从前那样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不说,竟然还多了一分毫无底线的宠溺。蓝思追享受其中,甘之如饴,正如此刻欣赏着自家爱侣出了神,不察仙子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没了影。

 

  仙子是有仙缘的黑鬃灵犬,不同寻常,不仅认主护主,而且相当机智敏锐。凡人莫说牵走,就是连近身都不能,除非是仙子看到什么,自己跑开的。


  蓝思追与蓝景仪对视一眼,便立刻放出灵力去寻仙子的踪迹。自蓝思追体内温氏血脉觉醒后,感应力就一日千里的提升,即便他此刻人在兰陵,只要他想“看”,就是千里之外的姑苏彩衣镇上行人商贩一举一动他都能探得一清二楚。


  蓝思追抬手指向一条岔路,蓝景仪立刻会意,拔腿便追。


  金麟台并不似其他几大世家都依山傍水在远离喧嚣的世外桃源而建,反倒相当招摇的将自家仙府坐落在了兰陵城中最繁华的地段。


  追着仙子一路往小街巷内左弯右拐的,偏离了主干道,不多时就将鼎沸人声抛诸身后,先开始还是破败民居,再进曲折小巷中就只剩下大小茅屋了,与主城区气派建筑形成天壤之别。家家户户都有垂暮老人搬着矮凳坐在门口,一动不动麻木地仰头望天,就连他们两个大活人从跟前跑过也没有丝毫反应。


  虽然氛围诡异,但蓝思追与蓝景仪着急追回仙子,也并未往心里去。巷尾一个急转,便听得一阵激烈犬吠,接着就是女子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擒住了一个少女,拖着她的手臂,要往一处阴暗小巷里面去,仙子咬住了其中一个大汉的臂膀,一人一狗正在角力。


  修行多年,身体早就先于意识做出反应,蓝景仪腕花一拧,自指尖蓄起灵力,分开两束击中大汉的穴道,止住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少女见机挣开束缚,跌跌撞撞就朝着蓝思追与蓝景仪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俩面前。许是受惊过度,少女抽噎不止,几乎背过气去。蓝景仪横身挡在了她与大汉的中间,蓝思追又从怀中抽出手帕来,递了上去。仙子冲他二人低吠一声,似是在责备他们来得太晚。


  蓝景仪将目光移向凶神恶煞一般的两个大汉,虽都是生得膘肥体壮一脸横肉,但看所着衣裳材质皆不凡,便知他二人定是某位权贵的家仆。再看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虽钗横鬓乱,涕泗横流,但见她姿容可人,气质不凡,想来八成又是地痞豪强来强抢民女了。


  兰陵是风水宝地,聚财聚势更集聚气运,金氏一族就背靠兰陵地脉,在此发迹,绵延数百年。金氏一族人丁兴旺,内家外家互相帮衬,在朝在野都不乏人脉,琅琊王妃金玉妍更是只差一步就能位主中宫。当时为了攀附金氏一族,京中富贵商贾多在此地置办了不少产业和宅院。


  临出门之前金凌特地叮嘱过了他俩,他们金家满门忠良,在兰陵可以横着走,若是路见不平不必吼,可以先斩后奏,直接动手。金阐还一边啃着他们从姑苏千里空运来的白玉枇杷不吐枇杷皮一边起哄,说出了事儿有金凌罩着他俩,不怕。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地头的那条才是真的龙。


  但蓝景仪已经不是几年前冒失莽撞的黄口小儿了,他刚刚也并未下狠手,只是定住了大汉的身形。


  蓝思追搀扶着瑟瑟发抖的少女站起身来,想要劝说她趁此机会赶紧回家,可少女却一个劲儿地默默流泪,问她为何也不答话。蓝思追摇摇头,遂转去问那两个大汉,“敢问二位为何要为难这位姑娘?”


  大汉被定住身形动弹不得,却也没见恼怒,只是远远喊着话,“这是我们长史府的家事,二位公子就莫要多管了吧。”


  “家事?”


  大汉闷哼一声,“这位是长史大人新纳进门的五夫人,与家里二夫人闹了别扭偷跑出来,我等是来寻她回府的。”


  “五夫人?”这少女身量尚小,甚至都不过及笄之龄,竟然已经身为人妇,而且还是第五房。早听闻京中达官贵人癖好清奇,如今眼见为实,果真是五雷轰顶。但既然少女已经是过了门的,姑苏蓝氏自然也不便插手他人家事。


  一炷香过后,定身术自然解开,大汉横着膀子就朝着少女走来,抓起她的衣袖就要将人带走。少女不依,情急之下攀住了蓝景仪的手臂,就像溺水之人紧紧抓着救命稻草,挣扎之间从她袖口掉落了一块腰牌。


  这腰牌质地稀松,雕工更是平平,字迹都已经被磨平了,但是蓝景仪却认得出上面所刻的卷云纹饰——是无为书院。


  蓝景仪和蓝思追在辽东时曾经拜访过幽州的无为书院,亲眼见过书院学子的精神风貌。若眼前少女当真是无为书院的女学生,既然已经读书识字,有了赖以生存的一技之长,又岂会甘心情愿嫁作他人为妾室?


  其间必有隐情。


  少女低声抽泣就在耳畔回响,蓝景仪与蓝思追对视一眼,千言万语也等闲,两个人默契出手,制住了两个大汉,带着少女翩然离去。


  


  04


  少女被金家的婢女领去梳洗又换过了衣裳,再被带入会客厅时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依次与金凌子真几人见了礼,徐徐道出事情原委。


  少女姓林,名湄若,朔州人士,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曾任吏部员外郎,母亲也是大家闺秀,本该过得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但在林湄若五岁那年,朝中出了一桩大事,因着金光善捐官案爆发,林父受到牵连被判入刑,宗亲们欺负林湄若和她母亲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便将她们赶了出去。


  为了糊口,母亲会做一些璎珞绣帕,带着她走街串巷去变卖。除夕夜里风雪交加,家家户户都闭门团圆,路上除了他们母女外再没第三个行人,发着高烧的母亲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了道旁。饥寒交迫之际,万念俱灰之时,林湄若以为自己和母亲定会死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夜里,却不料道旁一处不显眼的门扉开启,一位青衫先生走上前来,搭救了他们。


  自此后,林湄若便成了无为书院的女学生,她的母亲也在后院谋得一份厨娘之职。


  年初战事吃紧,先生弃笔从军上了前线,为了保护书院不受牵连,临应征前特地遣散了无为书院的所有学生。


  战乱中颠沛流离,林湄若的母亲又染上了重病,为了给母亲治病,她尝试去联络族中宗亲借钱周转。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林湄若本来都不做期望了,却忽然接到族中传信,说是兰陵有她父亲留给他们母女的一套房产,林湄若便带着母亲一路从朔州辗转到了兰陵,途中母亲病重不治,撒手人寰。林湄若历尽千辛万苦抵达兰陵,想要为母亲操办丧事,谁能想到,等待她的并不是父亲的遗产,而是一纸卖身契。她的宗亲竟然为了二十两黄金,把她卖给了长史大人为妾。


  欧阳子真一向怜香惜玉,听得林湄若身世凄惨,飘零半生,也不由得喟叹感慨,更别提蓝景仪这样天生的绝佳听众。自法理来说,林家宗亲和长史大人并没有半点过失。可蓝景仪就偏是气不过,婚丧嫁娶,字字有女,却半点由不得女子做主。蓝景仪如骨鲠在喉,几度郁结沉吟,最后化作一声响亮拍案,“简直是欺人太甚!这么想趋炎附势的巴结着,怎么他们自己不去啊?”


  林湄若摇摇头,“我是罪臣之后,本就是贱籍,伏低做小也算不得委屈了我。但是公子们有所不知,长史大人纳我进府,并不只是贪慕妻妾成群,更是为了开枝散叶,后继香火。在我之前,已经有两位夫人不停的生儿育女,活活生到了死啊。”


  在场之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唯有金凌冷吭一声,对此颇为不屑,更是不齿。姑苏蓝氏遗世独立,巴陵欧阳氏处江湖远,独有兰陵金氏离这尘世凡俗的喧嚣最近。金凌是兰陵金氏的嫡子长孙,身在锦簇花团中,最是体会得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高门大户中,妻与妾之间相隔的从来不只是二者悬殊身份地位,更是天差地别的命运。正室的夫人们通过默许丈夫纳妾的方式来转嫁自己生育的风险,并为宗族扩散血脉,绵延后嗣。至于妾室,不过是主人家的私人物品。正经人家的女儿又怎么可能甘愿低声下气为奴为婢,做那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看似妻与妾势不两立,实则都是苦命之人。生而为女,不停的繁衍便是她们这一生唯一的意义和指望。


  琅琊王会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便是因为琅琊王正妃金玉妍无所出。没有子嗣的亲王,便失去了竞争最大的资本。可金玉妍性子泼辣,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琅琊王亦只专情她一人,一生未添侧妃,就连侍妾也没有。


  权力和地位或许真的很重要,但世上总有比身外之物更宝贵的东西。可怜情深不寿,天机难猜,骁勇善战的大将军王被围困战死在沙场,一生骄傲的王妃亦在兵败时自刎于幽州城的城墙之上。


  “我之所以要逃跑,不只是因为我怕自己会重蹈两位夫人的覆辙,更是因为我发现了长史大人的秘密。”林湄若的语气再度激动起来,“我在他们面前,装作受惊过度失语的样子,只是让他们松懈下来,免于直接杀了我灭口。还好让我遇到了二位蓝公子,不然我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到底是何事?”蓝思追眉头一皱,知道此事牵涉众多,盘根错节,决计不会简单,“林姑娘不必担心,我恩师乃是蓝氏宗主泽芜君,亦是无为书院的主人。”


  “倚梅园。有人豢养童女在倚梅园,替各路贵人生育。长史府四夫人就是被买进门来的,除此以外还有无数权贵高官也是如此暗箱操作从江南纳妾回府,而长史大人就是其中牵线的联系人。”林湄若定了定神,将腰牌的吊坠卸下,自中空小孔处取出一叠折页,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所有童女被买进卖出的记录,一字字一句句不是账目条款,竟然都是“吃人”两个字。


  “这些女子说是「自愿」为妾,但她们都和我一样,都是因为家中积贫积弱才被卖入倚梅园中,被圈进,被奴役。”


  “是何人如此大胆?”金凌已经是面色铁青。


  “秣陵苏氏。”


  “倚梅园又在何地?”


  “盱眙。”


  秣陵苏氏,盱眙。听到这两个词,在场之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苏氏和盱眙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指向了一处——魏嬿婉之死。


  两年前,出诊盱眙的魏嬿婉暴毙,秣陵苏氏医修苏绿筠在尸检中作假,污指蓝曦臣杀人。此后末法就像一日千里,逼得现世几乎彻底崩盘。


  如今想想,好像这一切都早在暗中有了答案。


  蓝思追与蓝景仪面面相觑,一切真相在密布疑云之下,呼之欲出。



  

  05


  安置妥当了林湄若在金家暂避,金凌又叮嘱了金阐几句管家之道。但金阐却爱答不理地挖着鼻孔,捎带着还贬损了他几句,“宗主有这闲工夫操心我,还不如想想自己的眼睛。南方艳阳高照,该避日头和风霜,你且注意着不要让自己再瞎一点。”


  金阐这人一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金凌受用于他粗鄙的关心,不欲与他过多计较。转身拂袖而去,搭上欧阳子真的剑,便追随蓝思追与蓝景仪一道御剑南下往盱眙走了。


  盱眙地处淮河下游,洪泽湖南岸,水系发达,交通纵横,是殷实富庶之地。几经旁敲侧击地查探后,他们一行四人终于确定了林湄若所说的倚梅园就在盱眙南部的桂五镇中。


  臭名昭著的倚梅园借由地形,藏身丘陵之中,鲜有人迹。


  若说发现倚梅园也是偶然,那日蓝思追与蓝景仪巡山而过,在山脚下一处民居院落中发现了一口古井。那座古井搭得甚是古怪,与寻常水井不同,井口细小,但是越往深处去,直径也越宽,蓝思追察觉有异,便俯身下去查探。


  这一查便是触目惊心,在黑黢黢的井底不只是落叶和淤泥,还有腐尸和白骨,早已不分彼此。


  蓝思追屏住呼吸,忍着恶臭细细查看,被抛尸的都是女子,手筋脚筋都被挑断,腹皮空空摊在身上,还有胎盘自下身堕出,显然是生产所致。蓝思追将要上前验尸,只是双手才触碰上尸体的瞬间,已经腐烂膨胀到变形的尸身登时爆炸开来,血浆与脏器都一并喷溅而出,黏在井壁上。蓝思追闪避不及,被腥臭的绿色尸液淋了他满满一身。


  女子分娩九死一生,如入鬼门关。这些女子便是常在鬼门关前盘桓的,若是难产了,便叫稳婆破腹取子,留下来孩子皆大欢喜,便没人再顾着他们的死活,随随便便抛尸井中。


  不知道那些奄奄一息的女子,被挑断筋脉后投下井底等死的时候,抬头望着烈日清空的时候,在生机一点点消弭的时候,会不会希望她们的来生可以重启,不必再受如此欺凌。


  可惜,不是所有失意的可怜人都能像林湄若那样遇上无为书院,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


  蓝思追和蓝景仪带着结论回了客栈后就回房中清理污秽,蓝景仪举着布巾细细为蓝思追洗净身上残留的尸液,最后手却停在了喉间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上,那是蓝思追自刎时候留下的伤。

      

       两相对视,一时无话,却不尴尬。蓝思追紧握着蓝景仪的手,宽慰道:“景仪,我不疼的。”


       蓝景仪却不能释怀,“可我心疼。”


       蓝思追与蓝景仪在房中你侬我侬,房外却是剑拔弩张。欧阳子真义愤填膺,当即就提出夜探倚梅园。金凌摇摇头,提醒他切莫自乱阵脚。


  倚梅园在山中,远离人烟,又是会员制。没有旧客引领,新客甚至连门都进不去。若是硬闯,恐怕会打草惊蛇。但兰陵金氏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有的是钱。金凌直接重金打通了关系,化名江凌以挑选侍女,孝敬襄阳王为名,与蓝景仪一道大摇大摆地进了倚梅园,留欧阳子真与蓝思追在外接应。


  倚梅园建在山洞中,不似清馆那般烟花之地,反倒是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亭台楼阁雅致非凡。但是看到坐在门口的少女,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与无为书院那些满是求知欲的女学生眼中的光芒不同,这些少女虽然浓妆艳抹,却没有半点清馆中烟花女子的风姿与柔情,眼里只有恐惧,疲惫甚至是麻木。


  一座座紧闭的房屋里传来的哭声与窗口透出的玫色柔光形成鲜明对比,隐隐有血腥气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此地压抑得让人胆战心惊。


  蓝景仪一路走,就只觉得心如寒冰,步履维艰,甚至连敷衍几句带着他们挑选“侍女”的领位都懒得开口。直到感觉肩上一沉,偏过头来才发现搭在自己肩头金凌的手。未免引人怀疑,金凌故意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调笑道,“若是生不下来怎么办?”


  “不会生不下来的。”领位的男子咧开他的血盆大口,不经意间露出镶在后槽牙上一圈纯金,“及良时的大夫们随时预备着,保证咱们王爷要几个孩子都能出的来。”


  领位信誓旦旦,不思其反,他所保证的只是孩子,从来不是这些女子如草芥一般的薄命。


  世间只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其一为耀目的烈日,其二为无底的人心。倚梅园内暗无天日,可金凌的眼底一阵阵发烫,眼疾忽然毫无征兆地发作开来。他捂着刺痛的双眼,疏狂大笑出声,领位不明所以,也跟着一起陪笑。


  直到此时此刻,金凌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魏嬿婉合该是必死无疑的,只因为她在盱眙及良时的分医馆里发现了端倪,又按图索骥找到了苏氏与朝中勾结圈禁童女的倚梅园。


  这样的魏嬿婉,自然是留不住了。


  灭掉魏嬿婉的口,折掉云梦江氏力将,再栽赃嫁祸于蓝曦臣,最后顺理成章进入云深不知处,盗取被封印在藏书阁下的温卯宝剑,自此末法便畅通无阻。


  一石五鸟之计,环环相扣,本该是天衣无缝的。只是他们算错了一步,他们算漏了魏嬿婉区区一介弱质女流的血性和傲骨。


  楚人宁折不弯,魏嬿婉服毒自戕,把自己推上的断头台,留下死于毒物的证据,为日后翻案留下破绽,保全了身后的云梦江氏和姑苏蓝氏。


  可那样的魏嬿婉,居然会选择自杀。


  昔年温氏火烧莲花坞,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犯下滔天罪行。温家修士来势汹汹,魏嬿婉来不及撤离,在药庐中被惨无人道地凌辱了整整七日。临走前,温家修士一把大火烧毁了药庐和魏嬿婉半生的心血。


  所有人都以为她身子脏了,失了女儿家最重要的名节,当要以死明志的,可她却偏偏活了下来。


  此后,在每个云梦修士的臼齿根部都多了一个见血封喉的剧毒药包,包括江澄,还有命丧不夜天城的江厌离和殒身在乱葬岗的魏无羡。


  心存生念,亦无惧于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只可惜,他知道的太晚,太晚了。金凌手中拈起一道传讯符,在领位愕然的目光中,向着守在洞口外等着收网的蓝思追和欧阳子真送出去了两个字:“动手。”


  与此同时,身旁蓝景仪的有为剑出,力挑盱眙。


  


  06


  那一夜的金凌恍若脱胎换骨一般,岁华在他手中势如破竹,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血雨如注,金凌将向他包抄而来的秣陵旧部都挑翻在地,再无还手之力。


  蓝景仪则是趁此机会带着冲进来的蓝思追,按照刚刚自己记下的地形去各个房中解救少女,待到欧阳子真带着盱眙衙门的捕快感到倚梅园的时候,已经是天翻地覆。地上横七竖八躺得都是倚梅园高层,还有几位是以前见过的熟脸,欧阳子真心中一凛,伸手在鼻下一探,虽然气息还在,但是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再看受困少女也都被集中到了堂屋,蓝思追正在依次为她们诊脉。时不时有低声呜咽从人群中传出,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欧阳子真最见不得女孩子哭,解下手帕来小心翼翼递上前去,又犹豫着男女有别的尺度,不敢给人家揾泪。欧阳子真正苦恼着,就见为首的一个少长的姑娘推辞道:“我们是贱籍,不敢脏了公子的好意。”


  欧阳子真冷不防地被一呛,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却只会摆手说不。


  “不脏。”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自刚刚起便一直没影了的金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金凌虽是刚刚历经一场奋战,却周身清爽,不见染了半点血污。他的金家功夫扎实,江家气脉更是用得灵巧,身轻如燕,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仅次于前世的魏无羡。


  金凌打量着面前少女,朗声道:“脏的不是你们,是那些玷污了你们的人。所以请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看着我们把欺负你们的人都绳之以法。”


  金凌救人是义举,更是壮举,但倚梅园在名义和法理上却是属于秣陵苏氏的私人宅院。擅闯私宅,又重伤主人,这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若是赏,无异于是有违律法。可若是罚,金凌毕竟是新丧的琅琊王妃的内侄儿,又是金家的宗主。


  盱眙知府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宣判,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师爷却来通报说是云梦江氏的宗主江晚吟来了,也在外面等着公开审理。


  知府等着师爷递到江澄轻判的请求,却只等来一句:“江宗主说,还望大人秉公处理。”


  知府点点头,是他小人之心了。


  金凌负手立于堂下,不卑不亢,既不为自己分辩也不替自己开脱,只是将全部罪责都包揽到他一人身上。


  盱眙知府也不在意,红头签落地,直接宣了金凌杖责三十。


  公开审理,又是当众行刑,自然不能有半点徇私。金凌被剥去袍服,只着中衣趴在木凳上,等着杖木此起彼伏地落下,击打在他的腰臀处。一次一声,触目惊心。


  金凌在金家一贯被将养得很好,金光善和金光瑶在世时更对他百般宠爱,莫说打他,就是连大声训斥也未曾有过。这般于人前受责,印象里还是第一次。行刑的衙役手不留情,不多时就有斑驳血迹殷出,肺腑更是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痛得几乎错了位。但他只是咬紧牙关生受着,一声也没有吭。


  蓝景仪与蓝思追在一旁看着提心吊胆,恨不得代而受过,反正他俩在家中没少吃过戒尺,对此不足为惧。倒数着,终于看着金凌捱完了三十大板,一哄而上,立刻冲上前去扶金凌,却不料金凌趴在长凳上,眼中含泪,面色惨白,口唇青紫。


  “你……没事吧?”欧阳子真感觉心里一虚,金凌毕竟是多年修行有灵力护体,不至于挨了几板子就被打坏了。


  金凌不发一言只是抿着嘴,蓝思追和蓝景仪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两个人不约而同望向江澄。江澄摇摇头走上前去,小辈们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舅舅。”金凌才一开口,便呕出来一口黑血。


  蓝思追见势不好,想要为金凌输灵力疗伤,江澄却摆摆手止住了他,“江宗主……”


  江澄道了一声无妨,提着金凌的手腕,将他整人架起驮在了背上,缓步走出府衙的大门。江澄这一生背过不少人,魏无羡,阿姐,父亲和母亲,还有无数葬身火海的云梦修士的一具又一具焦尸。


  一路向前走,江澄背上的却越来越轻;除了金凌,越来越重。


  江澄还记得,小小的金凌在他怀里哇哇大哭的模样;也记得金凌骑在他的背上,当他做大马时嘻嘻哈哈大笑的模样。回忆里金凌还是个不知事的小孩子,原来转眼间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舅舅。”金凌带着哭腔的咕哝声从江澄耳后传来。


  “你做的很好。”江澄轻轻拍了拍金凌的手背。


  金凌的声音泛了苦涩,“他们都说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可是迟到的正义,那还有什么意义?魏大夫已经回不来了……”


  在真相迟到的这两年里,魏嬿婉死不瞑目,泽芜君明珠蒙尘,末法入世搅得天翻地覆……他们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无功的亡羊补牢之举而已。


  “有意义。”江澄一步一步向前走,每一步都坚定又踏实,“你端掉了他们的老巢,斩断了他们的链条,从贪心不足的人手里救回了无数无辜女子,你挽救了悲剧发生于微时。”


  “嬿婉若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今日所为感到欣慰。”


  金凌一怔,紧接着泪如雨下。


  金凌继任宗主后就很少哭过了,只是这一次委实是情难自控,一开始只是小声掩泣,后来搂着江澄的后颈克制不住地放声大哭出来。


  正法与末法之间有时确实会被模糊了界限,有些罪恶超出了天道的惩治范围,而有些人则可以耍手段逃脱制裁;但身为玄门修士,世家子弟决不可因噎废食或自暴自弃,更不可随波逐流,泥沙俱下。相反,应心存善念,更应勇往直前,即便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而这样的牺牲才是有意义的。 


  真正的正义应该能化解仇恨,抚平人们心头的创伤。


  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若是可以,愿世间再没有滔天的怨气。



  


  尾声


  被解救出来的倚梅园少女们,不足及笄之龄的都被送进无为书院去念书识字,而那些已经婚配出去的妇人们,则是让无为书院的先生也犯了难。


  “若是你们无处可去,及良时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金凌在一旁听着,直接替他舅舅发了话。这般当家做主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模样,到底是没随亲舅,而是随了他大舅。


  江澄看着这熟悉的做派甚是不爽,狠瞪了金凌一眼,却又终究在金凌毫不示弱的目光中,收回了他的杀人视线。


  魏嬿婉虽然身死,但是她遍布天下的医馆却留了下来。末法之徒自以为用伎俩折断了江澄的左膀右臂,定能让云梦江氏溃不成军,却未料到,江澄还是拨出赚款来继续扶持着及良时的产业。


  振兴江家他责无旁贷,天下为公他更义不容辞。


  看着身旁气宇轩昂的金凌和欧阳子真,江澄不由得感慨万千,连带着不远处忙碌穿梭于人群中的蓝思追和蓝景仪也顺眼了许多。


  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他们当年所付出和牺牲的一切,值得的。

      果然,都是值得的。


  


  ……………………………………


  #致郁系虐心向he#


  谨以此文致敬(划掉)致歉俺最近深度沉迷我国著名社会派推理小说家紫金陈先生作品【长夜难明】可惜我无论立意,情怀,文笔还是剧情都和紫大是云泥之别,日常自惭形秽到想原地自尽,但是并不影响我继续糟蹋别人IP的兴致与热情。害,其实我只是想跌宕起伏地打个金,嗯。


  对不起,金崽!


  *有借鉴 @紗米花的拉基農場 的相思厚谊和周浩晖的死亡通知单


  *炩:意为即将枯灭的火种里面又重新燃烧起新的火光。长夜难明,却总有人甘为烛火,照亮他人的前程。


  *舔着逼脸加了魏嬿婉tag,应该不会被骂,因为我剧版如懿传非但没有热度给我蹭,而且没有人


  *金麟台也禁止不给妇女留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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